誰能拯救台灣電影?惟有「太超過世代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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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太超過世代」是著名影評人,人稱「台灣電影教母」焦雄屏對目前台灣地區崛起的新生代導演的稱呼。這些新生代導演指的是魏德聖、鈕承澤、楊雅喆、蘇照彬、李芸嬋、周美玲、陳懷恩、林書宇、林育賢等等。觀眾可能對這些導演的名字不太熟悉,但是對於他們的作品卻是久仰大名的。比如:《海角七號》、《練習曲》、《冏男孩》、《最遙遠的距離》、《六號出口》、《九降風》、《盛夏光年》、《基因決定我愛你》以及《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》……

是他們,憑藉各自的第一部劇情長片,讓台灣自製電影在沉寂十多年之後春暖花開,重新得到華語圈乃至整個亞洲的關注。是他們,讓觀眾願意回到電影院為台灣電影捧場,並創造了打敗好萊塢大片的四億新台幣的亮眼票房成績。同樣也是他們,讓台灣的院線開始願意重新接納台灣片。他們讓近期在亞洲舉辦的各大影展,都不得不開闢出一塊熱門的「台灣電影展」來,包括上海電影節、金雞百花電影節、東京電影節、釜山電影節等等。

他們是在商業上覺醒的一代,是「太超過世代」。他們對於前輩的超越不在藝術水平上,而是在敘事的親民和商業化的路線與包裝上。他們已經創造奇蹟,至於能否創造更多的奇蹟,那還需要等待。 

年齡跨度很大的世代 有人早出道有人剛冒起


「太超過世代」的導演們雖然以新銳姿態在亞洲影壇大放光芒。但其實他們也並沒有年輕到哪裡去。大部分都是60後70前出生的。8字頭的不多,5字頭的倒是有那麼幾位。算算年齡,怎麼平均都應該有個30好幾接近40了。他們中很多人都和我們這些普通影迷一樣,是看著《悲情城市》、《風櫃來的人》等台灣經典片長大的。在入行之前各自有一段做影迷的時代,楊德昌、侯孝賢、李行都是他們的偶像。

《九降風》導演林書宇是這批新銳導演中最年輕的一個,1976年出生。林書宇說自己是差不多有二十幾年資歷的老影迷了。「初中的時候,我們家樓下有家錄影帶租借店。我就一直去租帶子看。後來跟老板混熟了,他都免費借給我看。有時候下午沒事,我可以在店裡待一個下午,就翻看那些錄影帶的內容介紹,一個帶子一個帶子地去看。最後可能什麼也不借,但還是覺得很滿足。」

《人魚朵朵》和《基因決定我愛你》的導演李芸嬋1972年出生,第一次跟電影結緣是在十幾歲的學生時代,從此就被「帶壞」了。「我以前都是好學生,後來在幾個同學的帶領下去看電影,一開始就從《The World》、《發條橘子》開始看起,頓時感覺電影為自己的世界打開了一扇新的窗口,從此就變成了一個壞學生。少年時代看電影的經歷讓我開始了解到這個世界不是那麼絕對的,除了黑就是白,從此徹底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軌跡,直到後來長大再看到自己少年時代看過的那些電影,我自己都嚇了一跳,很難想像自己在那種年紀看到這樣的片子時的感受。」

在宜蘭長大的《六號出口》導演林育賢,又被圈內人稱作「林阿喵」,1974年出生。高中時候常常自己錄製類似廣播節目的錄音帶送給朋友做生日禮物,用口語敘述成長經歷、配上音樂,往往讓收到禮物的朋友十分感動。不過,他的嘗試也僅僅限制在廣播劇上。直到他第一次去台北,第一次在金馬影展中看到電影《新天堂樂園》,才發現電影也可以發揮同樣的功能,而加上影像,故事可以說得更生動,從此他與電影結下不解之緣,並最終考入文化大學戲劇系影劇組。

以上三位「太超過世代」成員都屬於「影迷出身」型。因為看了一部好看的電影,覺得電影能夠為他們打開一扇新世界的門,所以努力的去做導演。《海角七號》導演魏德聖做導演的原因又不一樣,他屬於「書迷」型。出生於1966年的魏德聖說自己其實不怎麼喜歡當導演,小時候也沒有拍電影的念頭,「純粹是有幾個特別想講的故事,非得自己來說不可。而電影則是讓故事更生動的形式。」魏德聖說他的導演夢僅僅是因為一本小說而觸發的。他說他記得第一次讀到賽德克族(生活在台灣的少數民族)的故事時的感覺:「全身熱血沸騰的悸動」。因為有這樣的悸動,他開始想要拍一部大格局的電影。

2006年獲得新人組輔導金,並拍攝了2007年台灣最賣座的本土片之一《練習曲》的陳懷恩其實是「老人」了。年齡也老,1959年出生的人。得到第一次拍長片的機會已經47歲了。他入行純屬「誤打誤撞型」。陳懷恩原本只對攝影有興趣,一開始只是不時幫幫朋友的忙,後來輾轉被找到侯孝賢的片場當場記打雜,沒事就拿著照相機拍這拍那。侯孝賢拍《小爸爸的天空》時,不知何故,劇照師都沒到場。於是侯孝賢就找陳懷恩拍。沒想到正牌劇照師聽到消息後馬上趕到了現場。陳懷恩不好走掉。可是片場裡的人都把跟攝影機鏡頭一致的好位置留給了正牌劇照師,他只好爬著、趴著、躺著,用各種奇異的姿勢拍一些劇照。沒想到陳懷恩把劇照洗好拿給侯孝賢時,侯導突然大聲說:「這才叫做劇照!」之後還根據陳懷恩的劇照,補拍了一些鏡頭。就這樣,陳懷恩加入侯孝賢的團隊,幫他拍了《悲情城市》、《好男好女》等電影,從此入行。

與老一輩台灣導演不同,這批新銳導演更接近李安,不僅學歷高,不少人都到外國進修過。林書宇本科選擇了台灣世新大學電影系,隨後赴美至加州藝術學院電影製作研究所攻讀碩士。《停車》的導演鍾孟宏1965年出生。他說,自己大學的時候一不小心考上了台灣交大計算機工程系,畢業之後還是想念電影,於是四處籌錢出國在芝加哥藝術大學念了三年,獲得電影製作碩士學位。只有李芸嬋是台灣大學動物學研究所碩士畢業。1997年以電視台助理導演身份進入電影業,作為副導演開始參與電影製作。

事實上,儘管焦雄屏將最近幾年台灣影壇湧現的這批新導演稱為一個「世代」,但他們從年齡上卻有著相當大的跨度,前後相差超過十年。除此之外,這些新導演的創作和成長經歷也有很大差別。籃球紀錄片《態度》的導演林家緯、廖人帥等都是在電視台混了幾年後,有了經驗和人脈才開始自己的大銀幕創作的。鈕承澤在拍攝《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》前,則是台灣電視圈知名導演。曾經創下高收視率的偶像劇《吐司男之吻》和《求婚事務所》都出自他之手。而魏德聖算是這批導演中資歷「最大牌」的一個。早在1995年楊德昌拍攝《麻將》的時候,他已經是這部影片的副導演了。而鐘孟宏在闖蕩電影圈之前,已經是台灣廣告導演中的領軍人物。 

正是由於這些「新導演」個人成長經歷、閱歷等方面的差異,造就了他們拍攝影片風格的多樣化傾向。焦雄屏認為:「它們非常豐富,你基本未找到一個所謂集體的美學訴求。」她覺得這是一個好的現象,對於台灣電影健康發展是一個好多預兆。而2008年台灣本地製作的電影空前活躍也証明了這點。    

一人一本血淚史 為拍片賣房子不稀奇     

雖然「太超過世代」的導演們憑借各自的第一部劇情長片就引發了一片轟動。但他們並非天之驕子。並不是個個都好運氣到輕鬆成名的地步。從魏德聖到陳懷恩,每個人都有一本「創業血淚史」。他們都是摸爬滾打多年才得到足夠的資金和支持,開啟屬於自己的第一部劇情長片。

《海角七號》的導演魏德聖曾經寫了一本叫做《小導演失業日記》的書,那是他失業狀態下的心情寫照。失業時的他每天固定安排是騎著摩托車,跑去一家小咖啡館耗時間和寫稿,這樣的花費很低廉,只需十幾塊新台幣。而這本失業時寫下的《小導演失業日記》,要出版的時候他都不好意思署上自己的全名,只隨便取了個「小魏」作為作者名。小導演有大志向,為了一圓拍大片的夢想,魏德聖花掉了兩百萬新台幣的積蓄,只為了打造《塞德克巴萊》不到五分鐘的宣傳片去吸引投資。結果投資沒找到,自己陷入經濟困頓。

到了《海角七號》,只拿到五百萬新台幣的「輔導金」,他卻想拍成五千萬新台幣的大製作。只好又把自己住的樓拿去銀行抵押貸款。跟他同甘共苦多年的妻子終於忍不住了,大吼:「太過分了。兩百萬已經花掉了,這次還弄個三、五千萬的來。」不過牢騷歸牢騷,妻子還是支持了魏德聖繼續他的電影夢。於是,才有了在2008年創下台灣電影票房神話,在當地都能賣到四億新台幣的《海角七號》。也正是因為《海角七號》的成功,魏德聖才終于找到資金繼續他的《塞德克巴萊》計劃──這個引領他走入電影行當,並且這麼多年來他所有的工作都只是為了將之實現的目標。

雖然曾經十分艱苦,但是和多數仍在困苦中掙扎的台灣年輕導演相比,魏德聖已經是十分幸運的了。導演林靖傑坦言:「在台灣做導演真的很辛苦,可能只有0.1%的時間去考慮電影,剩下99.9%的時間都在找錢」。林靖傑拍攝《最遙遠的距離》,在去年威尼斯影展上贏得了影評人週最佳影片。可是,拿獎之後林靖傑負債千萬的經濟困境並未因此而解決。為了拍攝《最遙遠的距離》,林靖傑變賣家產,家人也鼎立相助,連老爸的舊公寓也拿去貸款湊到七百萬元新台幣來拍片。但《最遙遠的距離》最後花費達到一千三百萬元新台幣,債務加利息令林靖傑壓不過氣來。即便得到了威尼斯的獎項,由於台灣地區的電影制度,林靖傑最終也只不過拿到了微薄的獎金而已。目前他背負的債務仍有約五百萬新台幣,連自己家的房子也抵押了,還得邊打工邊還債。這樣的悲情故事,怎能不讓人感嘆台灣電影的市道慘淡。

李安的弟弟李崗覺得,台灣所謂的「政府輔導金」與其說是在幫助年輕導演,不如說是害了年輕導演。因為他們能夠拿到手只有二、三百萬台幣。這是什麼概念?《海角七號》的導演魏德聖原本準備拍攝的第一部電影《塞德克巴萊》預算兩千萬美金,一部影片的費用已經相當於六年「政府電影輔導金」的總和。所以,在《海角七號》之前,缺少外資注入的台灣本土電影很久沒有出現過大投資的作品了。因為輔導金就是這麼多,但考慮多方因素,新導演們要靠這點錢拍完一個影片,三個字:非常難!但是如果拍不完電影,拿了輔導金的他們就要受罰;於是,只能賣房子、找親朋好友借債來拍,可是拍完之後沒錢做推廣包裝,進入市場等於死。

雖然行情不好,但是台灣這班新銳影人仍舊像撲火飛蛾一樣,此起彼伏地投入到電影中來,他們的努力讓台灣地區本土片在拿不到大投資、進不了大影院、得不到好檔期的情況下,始終保持一絲生命力。   

他們為什麼會紅 比前輩會商業運作     

有人說「太超過世代」應該叫做「新新浪潮」。對此,焦雄屏和被列入這一世代的林育賢都不贊同。焦雄屏將台灣本土華語電影劃分為:「政策電影世代」、「台語片世代」、「健康寫實世代」、「三廳電影世代」、「新政策電影世代」和「新台灣電影世代」,對於目前的台灣電影狀況她更是率先提出了「太超過世代」。

在台灣本土電影的發展過程中,「新浪潮」導演群是最具有影響力的時代。楊德昌、侯孝賢兩位大師的電影藝術成就讓人稱道。但其實這個時期已踏入台灣電影在商業上的衰敗期。焦雄屏在接受採訪時回憶說:「當時破紀錄的是《悲情城市》。一來它是第一個在國際大影展獲獎的,二來是它第一次觸碰二二八事件的,這在當時的台灣是不能講的。電影走在時代前面,老先生看了,想起當年來淚流滿面,年輕人看了知道有個二二八事件沒聽說過。《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》是因為大家推(所以還不錯),但很快新浪潮電影在台灣就沒市場了,從九○年代中葉開始就沒了,特別是蔡明亮他們這一代,所謂的新台灣電影世代實際上是市場性最差的。」

台灣電影在追求藝術的同時陷入了商業的困境。侯孝賢、蔡明亮靠的都是外地資金。李安則乾脆去了好萊塢拍戲。即使是朱延平這樣的商業片導演也難以在台灣本土生存。不過,這樣的局面反而給了「太超過世代」更多的機會。

這批新銳導演在開拍他們的第一部劇情長片時,有的人或者是編劇或者副導演或者廣告導演甚至MV導演。他們一直浸潤在商業化造就的流程當中,所以,他們的電影沒有前輩沉重的責任感。在藝術上面,暫時來說「太超過世代」是不能跟老前輩相比的。但是,他們的電影從取材到拍攝手法再到宣傳方面都更加商業化。唯有如此,才會有《海角七號》帶來的爆發。該片八月中在台灣上映以來,儘管同期有《蝙蝠俠》、《赤壁》的圍追堵截,但它的票房一路狂飆,上映第三周,就打破了台灣地區沉寂了十年的本土片票房紀錄,令整個台灣都沸騰了,每個人都在討論這部電影,目前票房已破四億新台幣,魏德聖連呼想不到,幾千萬投資能夠贏來幾億票房。

說到「太超過世代」在商業上的運作,有「精算師」之稱的電影《囧男孩》的導演楊雅喆,可以說是一個典型代表。他一路走來都未曾為錢擔心過。因為在電視台的訓練讓他早就習慣了「寫劇本的時候已經是按照預算來安排的了」。拍電視偶像劇時,已經積累的置入性軟廣告客戶亦是拍電影時的可用資源。正因為有一批電視台出身的導演,所以「太超過世代」的新導演們冒頭後又能夠堅持下來。

「太超過世代」的導演們在宣傳方式上也有自己的非常規性宣傳手段。比如電影《宅變》,這部由清一色80後青年電影人打造的影片,導演陳正道當時年僅24歲,為了節省宣傳費用,《宅變》不得不整合行銷。不僅公共汽車廣告、電視廣告多管齊全下,捨得花本錢吆喝,電影的衍生產品也遍及書籍出版、手機等多個領域。專業劇團人員扮成小鬼在台北西門町「遊街」,以及電影宣傳時的「養小鬼」罐子,都做足了噱頭。在當年台北地區票房中也拿到了僅次於徐克的《七劍》的成績。但是從成本上來看,《宅變》這部小成本獨立電影明顯更為成功。

當然,台灣新導演們在電影中體現出來的接近時下年輕人生活態度,也是他們的影片能夠吸引年輕走進戲院的原因。《海角七號》片頭,范逸臣一句粗口:「XXX的台北」令不少觀眾共鳴暗爽。在電影《六號出口》片尾,你可以看到音樂多數出自「一條龍虎豹」工作室。在林育賢的名片上你也可以看到「一條龍虎豹國際娛樂有限公司」的名號。「一條龍虎豹」不是橋牌術語,不是卡通影片,更不是幫派。林育賢解釋說:「龍代表靈性;虎代表勇猛;豹代表敏捷,公司當初創立的時候是希望結合三種不同的優點,這便是一條龍虎豹。」能夠使用年輕人的語言,「太超過世代」已經擁有了成功的基礎。

但是總的來說,「太超過世代」的導演們在商業運作上仍舊處於摸索階段,因為台灣地區還沒有成熟的電影工業。年輕導演林家緯覺得:「現在台灣年輕人拍電影其實有很大的衝動,他們會覺得這個東西不准,哪個東西不行,又沒有錢,但我還是要拍,因為總不能什麼都不做。我們資源有限,就把資源和效益發揮到最大化,這是我們這一輩的觀念,台灣電影沒有工業,我們什麼都需要自己摸索。」

焦雄屏認為這種「無工業體系」的現狀直接造成的後果就是,讓導演大多處於一種單打獨鬥的狀態。要拍電影,先從新聞局拿到一些錢,然後就自己再湊一點錢就可以拍了,但是這個電影要怎麼製作,怎麼發行,往哪裡發行,怎麼做宣傳都完全沒有概念,全部都要靠摸索。摸索的結果,林家緯的體會是:「到最後我們突然都覺得,其實電影就是一個大眾娛樂的東西,就是應該拍出讓大家覺得好看的電影,讓觀眾覺得台灣自己電影也不錯,有娛樂價值。」類型片是「太超過世代」在好萊塢電影下成長起來的這批台灣導演的共識。

類型片大行其道 青春、愛情、同性戀都是法寶

「太超過世代」大多通過申請輔導金的手段獲得啟動資金。由於這批導演多數都是第一次嘗試長篇劇情片的拍攝,沒有經過市場檢驗的作品也就沒有太可能可以獲得投資的資本。所以理性的新導演們就只能量入為出。拍攝青春片成為沒有辦法的辦法。

對於為什麼新一批的台灣導演多數以拍攝青春片為主,《九降風》導演林書宇無奈的解釋說:「因為青春片不需要太多的資金就可以完成。除了拍攝不用花太多錢,再一個好處就是宣傳上也節省費用。拍張海報展示一下你的主角和片名,不用花太多的錢去宣傳去跟人家解釋,觀眾一看就知道是什麼類型的片子。」

青春、愛情片基本上算是「太超過世代」的主打片。從2007年到2008年,每年台灣本土電影票房排名前十的基本都是青春片。《練習曲》、《海角七號》、《六號出口》、《九降風》、《最遙遠的距離》、《沉睡的青春》都是青春片。《基因決定我愛你》增加了一些科技因素。這些電影的演員也多數都是青春偶像。在敘述方式上,雖然「太超過世代」的導演們都表示他們以侯孝賢、楊德昌為偶像。但在實際操作上,這批電影其實都是易智言導演在2002年拍攝的青春片《藍色大門》為模板的。在人物選擇、色調、節奏上有著明顯的「藍色」痕跡。

與大陸第五代導演們一樣,「太超過世代」也很善於運用先參加國際電影展再轉回本地的運作方式。要參加國際影展,同性戀題材或者情色元素就會增多。因為,地球人都知道各大影展愛的就是這個調調。於是在往外輸送的台灣電影中,同性戀這一元素已經多如牛毛。

2002年,桂綸鎂在《藍色大門》里徘徊在女性和男性之間,摸索著自己的性向;2004年,陳映蓉在《十七歲的天空》大剌剌地觸碰著男性的情欲;周美玲也接續著她在《私角落》中的變裝皇后的議題,拍出了《艷光四射歌舞團》;2005年,《孤戀花》中袁詠儀先後愛著她一手帶出的酒女蕭淑慎和李心潔;2006年的《盛夏光年》張睿家飾演的正行,從小學開始就愛著張孝全飾演的守恆,偏偏中間還要夾雜著一位原本不知情,後來卻充滿同情的楊淇;到了2007年《愛麗絲的鏡子》中,我們可以看到歐陽靖飾演的攝影師曉鏡,愛著謝欣穎飾演的模特兒小咪,也可以在周美玲的《刺青》中看到年僅九歲的小綠就愛上了竹子。同性戀電影可謂產量穩定,也獲得了外界的一定好評。周美玲的電影《刺青》就在柏林影展勇奪有著「同性電影的奧斯卡」之稱的泰迪熊獎最佳影片。《盛夏光年》也在2006年的韓國釜山影展和東京國際影展上獲得好評。

除了同性戀電影,台灣地區近年來的影片中情色元素也在增多。《幫幫我愛神》前衛到大玩3P,與《刺青》的女性題材相比,《盛夏光年》也因為有敏感的同性床戲,在台灣地區被歸為輔導級,但上映之後卻受到熱捧。蔡明亮的《天邊一朵雲》也不惜以情色類為題材,而《黑眼圈》則更「勁」加入了亂倫的元素。

以年輕人的故事為主,不管是青春片還是愛情片又或者是同性戀電影,拍攝這些故事的好處在於,外界可以通過這些電影,了解台灣時下年輕人的生活狀態和思維方式。比如《六號出口》所展現出來的殘酷青春。由此,可以令電影獲得海外的市場而不是僅僅限制於台灣地區狹小的空間。

壞處在於,焦雄屏認為台灣新導演的創作距離「類型化」依舊有一段距離。因此也就會存在一些不好的傾向。比如:「太注重市場性的後果,他們在揣測市場心理,比如前一陣子就出來太多同性戀電影,因為他們覺得這個族群是最忠誠,很多人不管你對這個(同性戀)有沒有真心的認同都去搶著拍這個題材。另外一種就是拍純粹刺激感官的鬼片,也讓商業走向了純粹的獻媚。」沒錯,無論如何「超世代」,新導演也還是要從老影人身上汲取有用的養分,然後在此基礎上才會有「太超過」。

未來會怎樣 復興台灣電影 導演很有壓力

究竟台灣電影能否僅僅依靠「太超過世代」而再次崛起,就連台灣的電影人也不敢做出結論。林育賢覺得台灣導演這兩年一直在嘗試不同風格的電影,這就是台灣電影看得見的未來,早前在參加上海電影節時,他對記者就坦言:「台灣電影並沒有死,只是在用一種新的方式發展,未來電影裡地域的界限會逐漸變小,這也是在尋求亞洲電影的新發展。」

雖然說今年從上半年起,《九降風》等台灣電影陸續獲得好評,到下半年《海角七號》創造票房神話,成功掀起一陣風潮,再到《囧男孩》趁勢而上。媒體紛紛感嘆2008年是台灣地區的「電影復興年」。但是《海角七號》的導演魏德聖自己就沒那麼樂觀。他覺得:「過去十年有很多導演實驗失敗,我們只是幸運,成為記取這些失敗經驗、找出可以回收成本模式的得利者。但電影要想復興,必須一波一波接上,不能只有特例,這樣才會有籌碼去建立商業獲利機制。」《冏男孩》導演楊雅喆也說有壓力:「這種說法,讓我們的壓力非常大。台灣電影已經低迷十年了,怎麼可能靠我們這兩部片子就能復興?」

復興本土電影成為近來台灣電影人思考的熱點。10月20日,於台北舉行的兩岸三地華語電影趨勢及人才培育研討會上,業內人士就對《海角七號》現象展開熱烈討論。身為老一輩著名商業導演的朱延平,直接指出,《海角七號》雖然成功在台灣地區引發了一波熱潮,但他還是很有疑問:「《海角七號》的成功是一個常態嗎?或只是中彩票?」他覺得台灣電影賣錢是件好事,但那是「過年」;做電影是要過日子,需要每天都好,所以台灣電影要擴展自己的市場,華語市場是一個很重要的概念,拓展出去才能有無限生機。

朱延平在該研討會上還表示《海角七號》賣座之後,讓其它人又重新注意台灣這塊市場,像是香港電影發展局即將來訪台灣,因為《海角七號》的成功又喚起大家對以前美好時代的回憶,重新發現台灣原來蘊含了如此大的商機;但他也同時希望有關方面能夠注意美商系統壟斷電影院的畸形生態,因為台灣電影這幾年來除了好萊塢電影之外,全都賣座慘淡,就連一些諸如《海角七號》、《臥虎藏龍》、《英雄》、《十面埋伏》 及《向左走向右走》的賣錢電影,也都是透過美商八大發行,至於其它像是 《夜宴》、《 天下無賊》 等非好萊塢系統的電影,也都賣座不好。

總的來說,「太超過世代」做到的是對於台灣電影工業化起到促進作用。但是商業化?或者藝術化?這一台灣電影的傳統矛盾問題誰也無法給出標準答案。台灣電影的復甦可以是一代導演做到的事情。但是台灣電影的強大卻需要依靠未來更多的新生力量注入其中。

【2008.10.26 新浪網】

文章來源:2008台片新高潮
http://twave2008.pixnet.net/blog/post/2283316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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